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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摩托人生-从嘉陵50到幸福250


在我小时候,我们乡里已经有两三辆嘉陵50cc的弯梁摩托车了。

那是一种非常单巧的小摩托车,有着跟自行车一样的循环脚踏板,车子坏了可以勉强骑回家。它是二冲程的车,要在汽油里掺机油才可以使用。每次它从我身边驶过,屁股后面那阵淡淡的蓝烟就像一条索魂绳,仿佛把我的魂给拖地带走了,后面还吊着我的两个眼珠子一路弹跳跟随着。

有一次,我们村的一个杀猪佬开着一辆幸福牌250的大摩托车来我邻居家宰猪,此人是个胖子,天生的屠夫相。那庞大的摩托车后面带着他一套吃饭家伙,尖刀斩骨刀磨刀棒一大堆装在一个帆布袋里,丁零当啷的跟摩托车一路响来。屠夫到了下车,在那红色的车上拿下杀猪的家伙。那巨无霸似的摩托车,瞬间把嘉陵50比得灰头土脸,差距有如暴龙和迅猛龙相比。

霉气的猪被屠夫当喉一刀,歇斯底里的惨叫一会就香消玉殒了,死白的猪身映得那脖子间的刀口特别的血淋淋,让我心里有点发怵。

屠夫那胖手拿着尖刀在猪蹄部割了一个口子,然后拿了根细竹管从口子里捅进去,鼓起腮帮子往猪身里吹气,直到将可怜的死猪吹成气球样,才将猪放入滚烫的开水缸里褪猪毛。将猪身吹涨气后,拔毛非常方便。

去毛后,缸里捞出猪抬上砧板,斩骨刀上下翻飞,可怜的猪由受害者的遗体,变成了一块块高热量的营养食品。那屠夫随手拿起一块猪肉在手里一掂,报上重量,用秤一称,竟然不差分毫。

事毕,屠夫收拾好家伙,绑上那辆幸福250,他的胖手指在化油器上一个铜按钮挤按几下,汽油渐渐溢了出来。然后他将档位杆拉出一格向后反置,用脚踩几下,发动机咚咚咚启动了,身后蓝烟一片,扬长而去。

从那时,我从嘉陵50移情别恋到这辆幸福250了。

有时在我们村一条直直的机耕路上看到屠夫远远地骑着摩托车,穿梭过路边密密的水杉树向我这边驶来,我都要停下我身下那辆破自行车,直看到他行驶到岔路口,用手将有些老旧的红色塑料转向箭头标拨向转向的位置,拐过弯后再驶去。我痴痴地要到看不见那辆车,才失魂落魄的离开。

那时的摩托车没有转向灯,只有龙头把上一个红色的塑料转向箭头标,转弯时用手将箭头拨到要去的方向即可。

直到有一天,我爸突然间买了一辆嘉陵摩托车回来,那一天,真的让我喜出望外。

那不是一台我不再爱的嘉陵50,而是一辆黑色的嘉陵本田70,俗称“乌皮嘉陵”。它黑色的车身漆水锃光发亮,银色的发动机干干净净的,比那台油腻的幸福250发动机利索得多。唯一的遗憾,就是体积还是不如幸福250大,在气势上感觉稍矮了三分。

摩托车买了,那要考驾驶证了,我爸爸豪爽地将我们父子俩一起向驾校报考了。那时考摩托车比如今严格得多了,好像要培训一个月才结业。从此,我们上阵父子兵,我天天坐在乌皮嘉陵的后座上,抱着爸爸伟岸的身子,早晚来回于驾校和家之间。

那年我才16岁,是整个驾校这一届最年轻的学员。后来听说那一届学员,有些同学已不在人世,去天堂驰骋了。

等红色塑料皮壳的手写驾驶证拿到手后,才发现一个狼多肉少的严重问题:摩托车只有一辆,驾驶员却有两个。

养家糊口要靠爸爸,利益当然要向他倾斜,我非常讲政治地让出了我摩托车白天的一半使用权给我爸用。

天气好的每一晚,我总要将爸爸挂在摩托车转向灯上的“上海拉包袋”黑色人造革包解下来,那个包本来是应该给牛哄哄的代销业务员专用的高档货,却被我爸当成了放砖刀线锥等泥工的工具袋,包身上还被尖泥夹戳破了几个洞。

我将车子细细用水擦干净,然后一脚打火棍,启动车子冲入了黑夜。那时还没有需要戴安全帽一说。

我像一个早期的鬼火骑者一样,穿梭在附近村里的露天电影放映场。那种电影场除了本村的人观看之外,还有邻村里的人也会赶去看电影,无非是为了轧热闹。电影场里长条木凳乱糟糟地放满着,上面坐着伸长脖子看电影的人,电影无非放着台词早已被背得烂熟于胸八一电影厂的老电影。电影场边有时会有几个卖花生瓜子的小摊贩,他们的产品用报纸包着兜售。

虽然那时摩托车绝对是奢侈品,但村里也会有那么几辆车。我们晚上约好了骑车,像现在的车友一样结伴而行。只是现在的车友组织骑行大部分是跑山或者摩旅,那时我们的“车友俱乐部”骑着摩托车,晚上专向电影场里年轻姑娘堆里挤进去,嘴里还说着一些青春期勃发的调戏话。

偶尔会有姑娘本村的小伙子出于妒忌,纠帮结派来挑衅我们几个外村开摩托车来的小伙子,不时会发生打架事件。遇上这种事,我们一般是见菜下饭,对方人少的话,就车子一扔扑上去就干了;如果对方势力大,连忙发动摩托车就跑了。

还好,虽然偶尔会有这种冲突发生,但都没有把摩托车搞坏,人也没有损坏。

有一次晚上又骑车出去,不小心把轮胎扎破,我只有丧气推车回家。爸爸不知道摩托车的轮胎破了,但他明天要开车出工的,急得我咬牙自己动手补轮胎,不知为什么那时手上居然有补胎的锉刀、胶水。我用两把长螺丝刀将内胎剥了出来,在另外一条破内胎上剪下一块橡胶皮,用锉刀将这块小方块的橡胶皮和车上内胎锉毛,上胶水,等稍干之后粘贴,用木棒将胶好的破口部位咚咚咚敲打了一会,然后装上车打足气。

我居然会补轮胎了,我擦着脸上的汗,自鸣得意,然后上楼去睡觉了。

第二天早上,我在睡梦中被爸爸骂醒了,他说你个混帐小子昨天晚上开出去怎么把轮胎搞破了?我满脸疑惑,爸爸不知道昨晚破胎的事,我也补好轮胎了,怎么现在事发了上来骂我?

我连忙下去看摩托车,确实,那后胎还是扁扁的没气,我……

爸爸骂骂咧咧地推着摩托车出门了。到了晚上回来他才告诉我,那轮胎我补好了一个破口,但在安装轮胎到轮毂里去时,又被螺丝刀撬破了好几个细孔。小孔太多,爸爸让修理摊把内胎换了。

后面的几天,爸爸没收了我的摩托车钥匙,我被罚做了几天无车党思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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